“咱们还追吗？”另一人问。两人喘着粗气，都沉默了。浓烈的血腥味在烈日的暴晒下更加腥臭，古青言默默站起来，小心避开沾着血迹的地方，向着大漠边缘而去。她该离开这里了，她想。下一步去哪里呢？她试图在杂乱的思绪中寻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，直到她在大漠边缘再次看到了满地斑驳的血迹。有新的有旧的，那些人好像在此地已经纠缠数日了。穿过被烈日晒得滚烫的几块巨石，有数人在那里对峙。有数人像是一伙的，领头的那个在这个局面中占尽优势：“那东西现在谁的手里老子已经分不清了，识相的赶紧站出来，要不然有一个算一个老子全杀了！”古青言皱了皱眉，躲回了巨石后面，打算等这些人闹完了再从这里离开大漠。那些人又吵嚷了几句，然后明显是动起手来，有血溅到了古青言脚下，她迅速往旁边避了避。“谁在那！”就这点动静，竟然被打作一团的人捕捉到了。或许是这些日子的追逐让他们变得过于敏锐，一群人暂时停止冲突，朝这边来了！古青言心提到了嗓子眼里，她用灵力托起自己的身体，往更远处的巨石后面掠去。她躲在最边缘的一块石头侧面，再往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，她将没有任何障碍物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。她只能躲在这里，提心吊胆地听着远处的动静。那些人追了一半好像又打起来了，似乎是在谁身上发现了石头。古青言趁着这个空挡，用灵力在身侧的巨石上挖了个洞，将自己很好地藏在了里面。刚刚落定，急促的脚步声便在近处响起，带着血腥味的疾风。古青言紧张地用灵力捏出一块石头，那是仿照她的本体造的，是她唯一的武器。如果有人发现了这里，她就砸出去。随着脚步声靠近，古青言紧绷着肌肉，砸下去的那一刻，她看清了来人的面孔。那人明显也怔愣了一下，然后立马捂住了她的口鼻，挤进了这个临时挖出来的逼仄空间。巨石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，踢踢踏踏，几乎是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样。“跑哪去了？”“我捅了那小子一刀，他跑不远的，肯定还在这里！”古青言看了一眼旁边的人，灰白的粗布衣上满是血渍，但有一块明显已经被血浸透——是心口处。古青言不知道那些血是不是从他的心脏中流出来的，但明白了外面那些人正在找到的就是这个人，这个从她手中拿走石头的人。“不要出声。”那人屏着气对她道，然后松开手放出一道灵力。那是一种法诀，瞬间消失在他们脚下的黄沙里，离开巨石的范围后又恰到好处的顶起一点黄沙，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后向远处逃窜。一种很拙劣的法诀，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发现。所以他们的时间并不多，身旁人捏住古青言的手腕，几乎是将她拖了出去：“等我安全了，就放你走。”古青言其实可以挣脱，但她并没有拒绝。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会被当作宝物的争夺者，古青言不想卷入这样的纷争中。在离家万里的恶劣环境中，一旦死亡便会很快被黄沙吞噬，连尸体也找不到。她这样想着，没有注意到身旁人越来越重的脚步。终于，脚下黄沙越来越浅，他们看到了沙子与地面交接的线条。身旁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，然后就这样倒了下去，在古青言茫然无措的目光中。“你怎么了？”古青言哑声问。地上的人脸色惨白，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，喘着粗气，没能回答古青言的问题。古青言想了想，将他扶起来靠在黄沙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上。那人又喘了一会，看着她忽然笑了：“你是不是后悔把石头给我了？现在又跑到这里来。”古青言没有解释，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说这些事。但那人似乎是想趁最后再说些话，尽管是对着一个两面之缘的陌生人。“我是骗你的。”他说，“我家没有大旱，我拿这块石头，是要到王都里去卖的，那里的贵人们出了高价。”古青言没想到这块石头不是要用在他的故乡，而是要送往自己的故乡。“现在我就要死了。”那人终于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石头，“所有人里，只有你相信了那个谎言。”“傻人有傻福。现在，它是你的了。”他笑着将揣了一路的宝贝扔给古青言，轻巧地像是他仓促结束的生命。古青言看着手里的石头，它依然像她第一次见到的那样漂亮，让人难以抑制的渴望。从这样致命的吸引力中抬起头，古青言看向身后的大漠。视线尽头已经有黑压压的人影出现，向着这个方向奔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