璀璨的路灯像夜空中的繁星,点亮喧闹的街道。淅淅沥沥的雨滴,飘洒在秋意浓烈的季节。沿海城市的低温并不寒骨,只是那呼啸而过的大风,把人们手中唯一能给予安慰的雨伞,也吹得失去了意义。
付乔茜的泪水与雨滴融合,浓密的睫毛在面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,随着泛动似蝶羽,安抚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。
鲜艷的大红色外套被浸湿后,变成殷红色,好似她那颗被伤透的心臟,流淌出的血液。
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忙碌于避雨。唯独那一抹殷红的身影犹如行尸走肉般,在雨天里不反抗,也不挣扎。
一路向前?还是一路向北?她无从得知,茫无目的踏出每一步。
走到街道尽头,湿漉漉的衣物黏着皮肤,寒意侵袭每一个有温度的细胞,依然敌不过心头的寒冷。
她蹲下身,紧紧抱住自己,所有的情绪埋没在绝望和无助里。胸口里蕴藏一股闷气,扼住了喉咙,好似溺水的窒息!
付乔茜现在才知道,原来人在崩溃的边缘把双手攥成拳,会不由自主的颤抖!
“你是李建祥,李教授的学生吗?”付乔茜头顶倏地停了雨,耳边悉悉索索的细响,是雨水洒在伞布处的声音。
抬眸相望,眼前俊廷的身躯,给付乔茜覆盖一片冷漠的阴影。男人一身黑色手工定制的羊毛西装,银色纽扣斜边。白皙纤长的手指握住伞柄,修长挺拔的身材,犹如哪位登峰造极的雕刻家,巧手下引以为傲的雕塑。
男人对视上她红肿的双眸,幽深瞳孔有了几分错愕。这个女人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般顺滑坠落腰间,被雨水打湿后变得妖艷妩媚。小巧鹅蛋脸上滚落水珠,显得她肤白如雪,仿佛嫩得溢水。水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滢滢泪光,梨花带雨,我见犹怜。
“你没事吧?”男人从西装手巾袋里,拿出一块白色绸缎方巾递给付乔茜。
她拒绝了男人的好意。倔强起身时,腿部如同万蚁攀爬,酥麻而无力,无法挪动半步。
“既然来了,进去看看也好!”男人的声线磁醇悦耳,付乔茜忍不住将他一瞧。见他棕栗色的短发蓬松自然,前额发梢向上屹立,浓密的俊眉刚气浓郁。幽暗深邃的黑眸里透出沈敛锐利的精光。仅仅站在原地,优雅高贵的身姿也卓尔不凡。
他手中握着的那把伞,印着白色的劳斯莱斯标志。半垂明眸里犹如夜空般神秘,高挺的鼻弧如同刀削般完美,菲薄的唇轻微扬起,荡漾礼貌且客气的笑容。
男人身后跟着两名健壮魁梧的西装保镖。这样的架势,一看便知此人非富即贵,定是家财万贯的豪门弟子。
保镖恭恭敬敬地伸手示意。“女士,这边请!”
付乔茜想跟男人解释。转眼间,他已经往旁边的深巷走去。付乔茜迈开渐渐恢覆的长腿向男人追去。直到气喘吁吁地跟上,面前悄然出现一群身着黑色衣裳,手持白菊花的人群。
男人从门口放置的花篮里,拿出两支傲然怒放的白菊花,又把其中一支交到付乔茜手中。
“李建祥先生的追悼会现在开始!”司仪脸上扬着商业化的沮丧。
殡仪馆的大门缓缓打开。付乔茜随着人群进入大堂,悲悯的音乐不绝于耳,一群穿着丧服的男女老少哭得歇斯底里。路过一簇簇花圈和缠绕屋檐的白色绸缎花。大家整齐有序把手中的白菊花,放在黑白照前的桌上。
照片里的逝者慈眉善目,鬓角斑白,年纪大概在70岁岁左右。一副金丝框眼镜架在鼻梁处,端庄儒雅,仪表堂堂。
司仪开始介绍参加的单位领导,生前好友,因故不能参加追悼会,而采用其它方式表示哀悼的情况说明等。
默哀、致悼词、家属答谢辞,向遗像三鞠躬,再到最后的仪式,向遗体告别。这时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手里拄着根拐杖,步履蹒跚的走向被层层白菊花,覆盖的水晶棺材。
她拼命地扫开花簇,沧桑的双手贴住棺材盖,深陷的眼睛里痛哭流涕。“建祥!你丢下我老太婆一个人!我该怎么办!”
老奶奶不停地捶打棺材,似乎想唤醒“沈睡不醒”的老伴。“建祥,看看我!再看看我好不好?”沙哑的呼叫逐渐无力,正如老奶奶瘫软的身体,缓缓跌坐在地。她静静的靠着棺材,面如死灰。
付乔茜见到这一幕,脑海中回忆起罗巍曾经的许诺。他说等自己和付乔茜白头偕老时,他会给付老太买漂亮的花裙子,会陪她一起跳广场舞,也会支持她做时髦的老太婆。
所有的承诺,如今都成为过眼云烟。泪珠就像屋外的倾盆大雨,席卷而来。三年的感情和付出,没有开花结果,得到的只是枯萎雕谢。
拿什么来弥补三年的青春?和曾经给予爱情的希望?
追悼会结束,付乔茜原路返回。秋季里的大雨愈发猛烈,飒飒扑打地面,水花四溅。参加追悼会的人基本都有专车接送,只有付乔茜孤独的背影在疾风骤雨中穿梭。
一辆劳斯莱斯魅影行驶在马路上,故宴枫双眸盯紧了那抹殷红的身影,付乔茜轻飘飘的前行,在雨夜里恍若游魂般瘆人。
故宴枫疑惑不解。这个女人为何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?还是说有爱淋雨的癖好?这种天气也不怕着凉生病!
付乔茜的衣物已被雨水浸透,湿漉漉的大衣犹如铁般沈重,脚下的步伐踉踉跄跄,鞋跟一扭,趔趄摔倒在坑坑洼洼的水泊中。
见她蜷缩在地面嚎啕大哭,故宴枫眉宇微微拢起,深邃眼眸里携有一丝怜悯。“张秘书,找人送她去医院!”
“是,故总!”
很快,一辆路虎揽胜停靠在路边,两名壮汉强行,把虚弱无力付乔茜送往医院。她错以为自己被绑架,可能再次醒来会少个肾,或者出现在什么淫秽不堪的场所,从此走上一条昏暗不明的道路!心里瞬间被阴暗覆盖,惶恐而绝望!
身体如同置于冰窖,寒冽的空气钻进每一个毛孔。体温却集聚高升,额头热得近乎沸腾,付乔茜在浑噩的神智里,隐约听见恰柔甜美的声音。“高烧40度!遵医嘱肌註退烧针!”
她四肢无力,疲惫不堪,恹恹欲睡。